合氣道不敵蠻力？

最近又有一則新聞，標題為【合氣道不敵蠻力　老翁挨打顱內出血】，便利商店的監視器畫面如下：

在此，羅子先表示，這一起事件，應該視為單純的酒後打架事件，與武術扯不上關係，將之簡化為「合氣道不敵蠻力」並不是很妥當。此外，由於「中華民國合氣道推廣訓練協進會」已經提出聲明，說明柯老先生並沒有教練資格，所以不宜使用「合氣道老師遭扁」的說法，總之，這類的標題對合氣道並不公平。羅子並不認為武術的種類有高下之分，只有個人功力的高低差別，勝負的關鍵在個人功力，與武術無涉，有時技巧派勝，也有時力量派勝。

不過，羅子並不想討論這些，羅子想要討論「武」的本質。

假設一下，如果是在相同的情境下，整個故事顛倒過來會變成怎樣？
六名年輕人在超商外喝酒喧嘩，70歲老翁出口制止，反而換來冷嘲熱諷。老翁返家換上道服，手持木劍返回，將六名年輕人砍倒在地，之後揚長而去。六名年輕人頭骨骨折，顱內出血，送醫不治全數死亡。老翁隨即被警方逮捕，依殺人罪移送法辦。

請問，老翁武藝如此高強，但這樣算是贏了？還是輸了？

從這兩個故事來看，就會發現一個矛盾點，就是習武者不只輸不得，而且贏不得。

如同羅子先前在【實戰相對論】一文中提到的，由於現在我們是生活在法治社會中，所以殺傷力強大的武術反而像是動物園裡的老虎，只可賞玩，但沒有施展的機會。法律中唯一允許的施展機會是「正當防衛」，不過一不小心也會變成「防衛過當」。

現在我們把原始事件拿來分析，因為雙方都喝了酒，所以並不能確定是否還有理智，但我們還是可以看出當中的邏輯：

今天柯老不滿六名年輕人在超商外喝酒喧嘩，當然年輕人有錯，所以柯老出聲制止是合理的，只是年輕人不聽勸告，所以柯老決定用行動制止。

柯老選擇回家換上道服，手持木劍回到現場，並且自稱是合氣道老師，目的自然是希望年輕人知難而退。

1. 六名年輕人道歉並且知難而退。----> Good End
2. 六名年輕人不肯道歉。----> Continue

年輕人為什麼不肯道歉呢？一來可能是喝了酒，又血氣方剛，二來羅子發現柯老並沒有把道服穿戴整齊，不但兩條腰帶拖在地上，褲腰還垂下來，試問，誰會尊敬這樣的老師？而且穿著不整的道服會絆到自己，還容易被對方抓住，事實上比日常穿著還危險，所以柯老並沒有足夠的危機意識。

柯老見年輕人不肯認錯，更是火上心頭，決定動手。柯老將木劍拔出來高舉過頭，對年輕人加以威嚇。

1. 年輕人被嚇到了，連聲道歉並立刻逃走。----> Good End
2. 年輕人不肯道歉。----> Continue

事實上柯老這時犯了一個錯，就是威嚇時不可以用這麼大的動作。羅子算了一下，柯老從舉刀過頭到砍下，足足花了三秒鐘。三秒鐘可以做很多事，對於一般學過武術的朋友，這三秒足以將老翁擊倒，對高手來說可以把木劍奪走，而且雙方毫髮無傷。可惜年輕人完全沒有概念，連擋都沒擋，才會被打中面門，否則應該傷在手臂而不是鼻子下巴。

1. 年輕人將木劍奪走，並且好言談和，雙方罷手。----> Good End
2. 年輕人受傷。----> Continue

這時柯老犯了第二個錯，就是「打完收刀」。事實上既然已經打傷人了，就要應對對手的反擊，尤其是對方有六個人。在劍道中，這時的身心狀態稱作「殘心」，就是在得手之後還是要保持戰鬥態勢，並繼續留意戰況，不要以為打完就沒事了。不過這時柯老在法律上已經站不住腳，如果被反控傷害罪可能會成立。

1. 柯老維持戰鬥姿勢，並與六名年輕人保持距離，雙方僵持一段時間之後，分別離去。----> Bad End
2. 柯老解除戰鬥姿勢。----> Continue

不幸柯老解除了戰鬥姿勢，這時年輕人中一名伙伴突然發難，將柯老纏住，於是柯老失去武器造成的距離優勢，最後木劍還被奪走。請記得！如果沒把握武器不會被搶走，就千萬別帶武器！否則很可能變成別人的。

1. 年輕人把武器奪走，但中止戰鬥。----> Bad End
2. 年輕人把柯老打傷。----> Bad End

整個事件到此結束。由於柯老犯了太多武術上的錯誤，所以羅子同意他並沒有很深的武學造詣；而年輕人連基本的自保都沒做，反而過度刺激對方，顯然不知世事，所以被修理了也活該。至於法理上最後會如何判決，由於羅子不是專家，也就不多加評論了。

有時羅子感到很多人過度在乎勝敗，反而忽略了「武」的本質，實在非常遺憾。就這個事件來說，其實老翁打贏打輸並不是重點，真正的重點在於衝突的產生與應對。我想如果故事發展得像羅子寫的偽新聞稿的話，就算老人大殺四方，他的武術門派也不會覺得光榮。最後羅子引用一段【老子】的話作結，這其實是習武者最該有的基本心態，共勉之。

「兵者不祥之器，非君子之器。不得已而用之，恬淡為上，勝而不美。而美之者，是樂殺人。」

（摘自【老子】第三十一章）